久城絳音

Welcome to the STARLIGHT PARADE☆

 

桃花雨。

鹤丸国永 X 鹤丸くにえ

*鹤妹中文暂用“国江”,小公主=姬鹤(有没有正式中文译名我也不知道

*鹤丸之名我没有找到确切的来源,因此有部分私设 

*仙鹤报恩梗

 

***

       “国江小姐,今天没有缠着绷带吗?”一文字姬鹤有些讶异地掩了嘴,悄声问道。她问完话了才开始有些害怕是不是会触了人家不想回答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国江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,她“啊”了一句,稍微低下头捧起了自己的头发:“是的呢……鹤丸大人把它拿走了,我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。”虽然姬鹤还想继续问下去鹤丸国永拿走它的原因是什么,不过她看见国江一如既往笑的温润,也就压了内心的好奇。毕竟,国江看起来,并没有因为绷带的不见而生气,这样就没关系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,最近常常能看见鹤丸先生呢。”姬鹤直起了上身,双手递上了茶杯,“来,国江小姐,请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国江回以一个微笑,将头发往后理了理。以往有绷带缠着,其实也感受不到绷带的存在,而现在没有了,却感觉到了一些不同。鹤丸拿走绷带的原因,她想她大概是清楚的。只不过鹤丸当时是硬从她那里抢走的绷带,国江本来有些生气,却因鹤丸接下来的解释让那份怒气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   就当是改变自我吧,也没什么不好的……不是吗?

       “因为刀匠大人最近呆这边比较多呢,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拿起她审神者的身份了吧。”国江抿了一口茶,笑得尔雅。“鹤丸大人是一个不堪寂寞的人,大约是那边呆的有些无趣了,便来这边寻些乐子吧。

       “鹤丸大人以前说过,吓唬刀匠是最好玩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起刀匠,早上也被刀匠看到了消失的绷带,可是刀匠只是有些愣神,并没有问原因,倒是让国江感到了一丝好奇。这绷带是什么时候缠在她头发上的,其实国江自己也不太清楚。因为时间太久了,久到让她难以回忆起。不过国江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,既然已经存在了,那么就不必特地去挖掘或是销毁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鹤丸不一样,所以他干脆利落地将绷带拿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刀匠前两年在大院子里栽了五棵桃花树,这两年下来花没开过,树已经死了三棵。伤心欲绝的刀匠耍了性子,怒气冲冲将肥料一丢:“我不干了,爱长不长。”就这么把剩下的两棵树丢在了大院子里。国江有些不忍心,便接手了这份并不容易的工作。可是时间过久了,她也打理习惯了,虽然这两棵桃花树依然任性的没有丝毫要开花的痕迹,但是看着日渐粗壮的树干和颜色铮亮干净的树枝,国江也是打心底里高兴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是在这两棵桃花树下,第一次看见鹤丸国永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不是刀匠带来的,而是跟踪了刀匠来的。刀匠之后一阵笑骂,后来也回了那边说欢迎两边串门,结果到头来,跑的最欢腾的还是鹤丸国永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国江在给树下肥料,大部分人都听从刀匠指挥打击凭丧去了,安静到鹤丸的脚步刚出现,国江就已经拔出了刀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预想当中面目丑恶的凭丧,一袭浓厚的白色像冬日掩满了道路的大雪,懒懒散散覆盖了国江的整个视线。在深邃到让人迷茫的单色当中,那双金色的眼瞳更是显得出人意料。鹤丸举起了双手,弯了眼睛:“哎呀,吓到我了。反应好快啊。不过我不是什么坏人,把刀放下吧?”

       而后赶来的刀匠把鹤丸狠狠骂了一通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看着手里的刀,鞘上还有鹤的印记,她想起那个时候,笑着的鹤丸让她将刀放下,她竟然真的那么听话就收了刀。

       原本不该这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听见她的自我介绍之后没有多大的吃惊和意外,只是伸出了手说了句“你好,请多指教”。相比起鹤丸的从容淡定,国江每次见到鹤丸都没办法让情绪稳定下来。与此同时,她也无法抑制想要见鹤丸的冲动,即使每次都是有些慌乱,有些担忧,有些激动,在鹤丸来的时候她都是最开心的那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这就是契约吗?

       这是契约吧。 

 

***

       后来和鹤丸接触多了之后,国江才发现,这个有着庄严和稳重外表的人,内心却不是那么庄严和稳重。刀匠曾经语重心长地嘱咐国江:“国江,你听好,和鹤丸在一起没有关系,但是一定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,不然你会吃大亏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没有吃过大亏,并不是因为她有注意鹤丸的一举一动,而是鹤丸从未对国江恶作剧过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,如果那次抢绷带不算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第一次尾随刀匠,接下来他就光明正大的来了,仗着他自己历练够了,也不和自家的同伴们出阵,只往这边跑。有几次还想趁机住下来,被刀匠大喊色胚给赶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很喜欢鹤丸,因为鹤丸总是能逗她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国江不明白的是,哪怕是第一次碰见国江,鹤丸看着她的神情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陌生感。这也是契约的关系吗,国江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让鹤丸拿走国江的绷带,是一次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鹤丸来的特别早,早到国江刚刚醒来。她听见外面有刀匠气急败坏的声音,还带着浓厚的困倦,和鹤丸明明在道歉却带着很明显的笑意,让她一下子惊醒了。国江慌里慌张的爬下床,开始套衣服。还是初春,国江因为忙乱随手胡扯了一件短袖就穿上了,又急急忙忙打开了房门,清早的风一口气刮进来,国江来不及掩藏就打了一个大喷嚏,直接停止住了那边喋喋不休教育鹤丸的刀匠和笑着说对不起的鹤丸。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同一时间转头看国江,让国江瞬间刷红了脸,扭了身子嘭地甩上了门,将鹤丸愣了半晌而爆发出来的笑声关在了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“鹤丸你快闭嘴!不要笑了!”刀匠又气急败坏了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倚在门上慢慢滑坐在了地上,双手掩了脸面。这么长时间了,她都非常努力在鹤丸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,就是为了能让鹤丸一直看见的,是最棒的她。而这一切差不多都毁在了这个喷嚏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鹤丸来敲门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门吧?我是来找你吃早饭的哦。”鹤丸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明显,轻轻松松就穿过了房门,又飘飘洒洒的融入了国江的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“啊,不过你记得穿件长袖。”鹤丸的声音里多了丝认真,“现在外边还挺冷的,感冒了不好办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,慢慢站起了身子,嗫嚅了一句“是”又冲回去翻找衣服。在她换好了衣服、平复了心情、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打开门,就看见鹤丸盘腿坐在门边,听见开门的声音,他仰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:“哟,早上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觉得自己的心脏忘记了怎么跳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站了起来,双头撑在脑后,咧着的笑容愈发灿烂:“我还担心你今天会不想见我了呢,还好还好,你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刚才的失礼真是十分抱歉。”国江稍稍鞠躬,那份羞赧还是没法完全退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啊啊,没事没事,不用在意。”鹤丸打了个哈欠,像是无意拉了她的手,“吃早饭去,我快饿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被拉住手的国江一阵颤抖,往前迈了两步却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,不得不放缓了速度。鹤丸没有转头,也没有使劲拉扯着她,只是握着国江的手,跟上了国江的速度。国江低头看着相握的两只手,明明鹤丸带着手套,她感受到的温暖恐怕是这一辈子最舒服的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突然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,她转动了下脑袋,发现刚才急匆匆的没给绷带扎紧,已经飘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啊,鹤丸大人,抱歉,请稍等一下。”国江扯了扯自己的手,示意鹤丸放开。鹤丸只是回了脑袋,却没有松开手。“我的东西掉了,请让我捡一下。”国江指着地上的布带有些歉意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看了看绷带,又转头看了看国江:“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看着鹤丸弯下身子,拿起了那条白色的布带,搁在手掌心里,端详了好久。国江伸出了手:“谢谢您,鹤丸大人,能把这个还给我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对你很重要?”

       第一次有人这么问,国江有些无所适从。她并不记得这个绷带的来历,自然也就说不上到底有多重要。只是这就像是她头发的一部分,少了的时候,一定会觉察到。

       重要吗?这大概是一个重要的东西吧,但是到底有多重要?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因为我不记得它为什么会一直绑在我的头发上。”国江不会撒谎,所以她如实说了。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鹤丸的表情,而鹤丸只是用各个角度在观察这个绷带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绑着好像也没什么用啊,就不要绑了吧。”鹤丸说着就将那团布带塞进了自己的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有些急了,伸出手想抢回来,却被鹤丸挡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不知道它的重要性吗?那么也就是说,没有它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生气,却还不至于有到脑子发热的地步。“虽然我是不知道,但是我既然拥有了它这么长时间,那就有一定的道理。”国江盯着鹤丸,“它是我的东西,请您还给我,鹤丸大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啊……”鹤丸有些无奈,轻轻捏了捏国江的手,“先放在我这里,等你想起来了,我就把它还给你。

       “有些事物,不是存在即合理,而是因为‘合理’,它才得以‘存在’。

       “它是属于你的东西,它所带的‘合理’是什么,你就不想知道吗?

       “不过啊,我真是伤心,你竟然会忘了它。”

       原本还是很严肃的鹤丸,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,还捂住了胸口,让原本怒气就不是很深的国江一下子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鹤丸大人,您知道它的来源?”笑过之后的国江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,她压着狂跳的心,悄声问道,“我该怎么样才能想起它?”

       “啊啊啊,饿死我了饿死我了,快去吃饭啦。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仰天大吼了之后,抓着国江就快速跑了起来。国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,勉强稳住身子之后才跟着鹤丸的速度跑起来。她看着前方因奔跑而飞扬起来的白色发丝,和缀在衣服上的金色,眼前有些朦胧。她还想开口再问,却被鹤丸的一句话捂住了嘴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等你就好。”

 

***

       那天之后,国江再没见到她的绷带,同时她也没见到过鹤丸。因此她才得以如此悠闲地和姬鹤一起喝茶说乐。鹤丸在的时候,一定会拉着她东玩玩西闹闹,让她难以有一刻的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,她也很喜欢那种热闹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没有来,是刀匠派他远征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给我捞一篓子好东西回来,你就别想再来见我的国江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这么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句之后,关上了大院子的门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也是知道的,家里新来了几位同伴,还有胆小的孩子在,成天让鹤丸上门来玩难免对那几个孩子造成些影响,因此刀匠才二话不说把鹤丸丢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是感到有些寂寞,不过那天被关在门外的鹤丸硬是爬上了围墙,朝着国江挥了挥手,呲着牙大声笑: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也笑着挥了手,鹤丸才朝刀匠一做鬼脸,跳下墙跑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国江小姐,我昨天听到刀匠大人在嘀咕,说鹤丸先生这次回来的特别快。”姬鹤放下了茶杯,笑意盈盈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吗?”国江点了点头,“那很好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姬鹤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院内的嘈杂给吸引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国江——国江——国江大人——国江小姐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的哭腔一声接一声传进国江的耳里,国江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,才站起了身子,“要一起去看看吗?”

       院子里的刀匠怀里抱着一只有些大个的白色的鸟,在扑腾着翅膀,刀匠死死抱住它的身子,仰头哭着喊国江。

       “啊啊太好了,国江你快来看看,它翅膀里面裂开了一道口子,得想想办法。”刀匠拼命翻过了白鸟的身子,将受伤的地方露出来,一脸急切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跪了下来,轻柔地翻开了白鸟的羽毛,里面一道口子说大不大,可是飞行的话应当会非常疼。国江抚摸着白鸟的脑袋想让它安静下来,转头对着弯着身子一脸担忧的姬鹤说:“能帮我拿点伤药和绷带来吗?”

       姬鹤应声去了之后,国江才转头问刀匠:“刀匠大人,这是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这不刚从那边回来么,它就在院子墙上,飞不下来,我以为它卡住了,搬了梯子上去捞下来一看,发现都是血,我想抱它进去,结果它太大了我就只能坐在这里喊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一脸无辜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笑了:“没事的,上些药缠好了,休息几日就好。只是要捆住它,恐怕有些困难。”国江伸手从刀匠怀里接过了白鸟,顺着白鸟的羽毛轻轻抚摸着,比起在刀匠怀里,白鸟这时候安静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在三个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给白鸟上好了药。国江尝试着放开了对白鸟的束缚,出乎意料的是,白鸟并没有直接飞走,而是停在了国江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,紧紧地盯着国江。国江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,它还会在掌心揉蹭几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果真是通灵性的啊……”刀匠站起了身子,“接下来就拜托你了,国江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鸟是什么品种啊到底……这么大,是不是鹤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低头嘟囔着的刀匠渐渐走远,国江却因最后一句话拦不住自己的思绪。

       鹤,鹤啊……

       这是鹤吗?

       远征归来的鹤丸在小角落目睹了三人救鸟的过程,他抱着手臂,脸上也没有平时的笑容,直到刀匠路过他身边,他才对刀匠抬了嘴角:“谢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该做的我都做了,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揉着脑袋,有些不满:“说忘就忘。见到她我还吓了一跳,没想到她竟然完全没想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摇了摇头,没有接话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蹲下了身子,单手撑着脸颊,看着不远处摸着大白鸟脑袋的少女,笑容慢慢地浮现,稍稍眯起来的眼睛让刀匠认为他是在缩小视力的范围,刀匠倾了身子,有些诧异鹤丸柔和的面部表情。鹤丸轻声笑了出来,低喃的声音里充满了希冀和嘲弄:“虽然觉得她想不起来也没什么,不过还是自私地希望她记得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直接和她说不就好了,搞这么麻烦。”刀匠忍不住抽了鹤丸一脑瓜子。

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想看等她自己想起来之后的表情。”鹤丸哈哈一笑,咧了嘴有些促狭。“比起我将事情全盘托出,也一定是她自己想起来之后,才显得珍贵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要是她一直想不起来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下去。我说过,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她就好。”

 

***

       国江这几天魂不守舍。之前人手不够被拉去讨伐了一次凭丧,却挂着彩回来,把刀匠吓的决定在国江没恢复过来之前再也不让她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或许是,以前从未有人向她求证那条绷带的意义,她也一直没有强迫自己去回忆。而现在,鹤丸将绷带赤裸裸地丢在了她的眼前,半逼迫似的让她寻找到这条绷带的“合理性”。不过,国江认为,也正因为是鹤丸大人所说的话,她才会如此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一旦意识到了的“存在”,是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抹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自鹤丸挑明了之后,国江一直在努力回忆着绷带的来源和含义,但毕竟是忘记了那么长久的时间,轻易想起来也是不太可能。数日以来一直没有头绪的国江,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。大约,去问鹤丸,也是不会接到任何回答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拉过自己半边的头发,看着本应该在那上面的白色已消失不见,仿若也是自己内在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前几日刀匠的喃喃自语直直落在了国江的心里。她感觉自己应该要想起点什么了,应该已经注意到什么了,却还是没有抓住那条绳索。“鹤”字对她来说早已不是一个单字或者一个称呼这么简单的存在,而是看见这个字,体内就会有源源不断地暖流翻涌上来。国江摸着刀鞘上的刻字,冁然而笑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刀匠说鹤丸已经回来了,国江也是依然没有见到过鹤丸的踪影,她有些失望和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鹤丸大人不来呢?因为那边事情很多吗?因为远征太累了吗?因为刀匠大人不允许他来吗?还是——

       因为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?

       国江将刀放在了地上,弯曲身体趴在了桌子上,双手环着脑袋,视野变得一片漆黑。她想在自己的脑海里翻出点什么东西,除了日常琐事之外,她完全翻不出那份应该是最重要的珍宝。

       “国江,你在吗?”

       门外传来了刀匠的敲门声以及不确定的询问,国江挺起了身体拍了拍脸,才回道:“是,刀匠大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没等国江来开门,就已经冲了进来:“国江你看见那只鹤……不对,那只大白鸟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么可能是已经走了吧……我问了大家,都说没有看到。”刀匠伸出了手,握着一条还带着点点血迹的绷带,有些愧疚地挠了挠头,“虽然说今天是我负责看管它,但是我给完全忘记了所以跑到那边玩去了……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,已经找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伸手接过了那条绷带,笑着宽慰刀匠:“没关系,这几天下来它应该也差不多恢复了。毕竟是鸟,也受不了这长期的地上生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点了点头:“那我去跟大家说一声,不用再找了。”刀匠似乎没有把绷带拿走的意思,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朝门口走去。国江一个愣神,突然伸手拽住了刀匠的衣角。

       刀匠有些吃惊,在她的印象里,国江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真的很稀奇。她强压下内心的好奇和激动,有些磕巴地问:“国、国江?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自知失礼,赶忙放下手,另一只手不由得抓紧了那条绷带,面庞上飞起了些许红晕,她垂下了脑袋,用蚊叫的声音道:“鹤丸大人……有什么事情吗?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了然。刀匠伸手摸了摸国江的脑袋,视线朝那条绷带移动了一下,又回到国江的脸上,吃吃笑着:“没有呀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天都没来。啊,不是我阻止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点了点头,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,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问些什么。国江抿了唇:“我没事,谢谢刀匠大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又摸了摸国江的脑袋,才放下手往门外走去。走到门边的时候,刀匠“啊”了一句,伸手扶住了门框,转过身来看着国江:“鹤丸的话,他从来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。或许等下你就可以看见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看见他的时候,你和他说一句‘我终于等到你了’,我相信鹤丸一定会非常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说完,还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的脸却一下子红了:“这、这样……这样子的话,实在是有点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刀匠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,她看着国江两腮绯红又手足无措的样子,实在是太可爱了:“国江,有时候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感情是很重要的。而且,其实这也是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吗?”

       门外突然传来了一振一期的呼唤声,刀匠又忙不迭地冲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看着刀匠的背影,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,刀匠刚才的那句话又在她耳边重播了一次,让她更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   对方可是鹤丸大人啊。

       应该,是她最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摸着自己的胸口,为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国永,原来是那样的存在。

 

***

       果然不出刀匠所料。傍晚时分,国江就看见鹤丸出现在了桃树底下,远远地就举着手用力挥着。国江看见了,笑颜逐开。

       “哟,好久不见。”鹤丸言笑晏晏,稍稍弯了身子,“这几天还好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,谢谢鹤丸大人的关心。”国江掩了嘴,眯着眼睛嫣然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突然想起了刀匠之前的话,她眨了眨眼睛,看着鹤丸眉飞眼笑地模样,朱唇轻启:“我终于……等到您了,鹤丸大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的笑容在听见了这句话之后僵在了脸上。来不及收好的表情让国江看得一清二楚,鹤丸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,金色眼眸像是被按下了开关,色泽明亮的让国江不由得移开了眼睛。风吹起鹤丸的头发,眼睛被前额的头发稍稍遮盖,慵懒散漫的神情逐渐变的温柔。他盯着国江,僵硬了一瞬间的笑颜又渐渐加深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被鹤丸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由自主低下了脑袋。鹤丸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,国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。不过真的像刀匠说的,鹤丸会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吗?

       国江的脑海里突然跳过了不见的那只大白鸟,带血的绷带又一下子落在了她的眼前。她来不及思考便抬起了头,轻言细语:“鹤丸大人,那个绷带,是和您有关吧?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愣了一下,惊喜之色很明显的搁在了脸上:“你想起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带着愧疚摇了摇头:“很抱歉,我只是这么认为。我还没有想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抓了抓脑袋,他能感受出国江现在浑身充斥着的愧疚和不安,以及歉意。他嘿嘿笑了一声,弯下了腰和国江平视,语气轻快:“没关系,我并不是一定要你想起来。不要自责啊。我会被审……刀匠骂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低下的脑袋垂的更深。就像鹤丸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,她也能体会到鹤丸此时此刻的失望和那一瞬间,让她感到吃惊的狂喜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不起来的事情,是不是对鹤丸大人也非常重要?

       想到这一点的国江,更是难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见国江迟迟不抬头回应他,他轻声叹了一口气。他朝前方伸出了双手,轻柔地将国江圈进了怀里。下巴抵在了国江的头顶,他很清楚此刻国江全身上下的惊慌和羞赧。鹤丸笑的更开心了。他伸手一下一下摸着国江的后脑勺,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头发,好闻的气味不禁让他还深吸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鹤、鹤鹤鹤丸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局促不安,惊慌失措。国江半抬起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,她瞪大了眼睛,霞飞双颊。国江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说了想不起来没什么的。”鹤丸笑着,又轻轻松开了她,“哇——看起来你被我吓了一大跳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国江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要失去光明了,所能看见的只有那一片耀眼的白,以及那片能直接要了她呼吸的金色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个玩笑。你还好吗?”鹤丸摊开了双手,一脸无辜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猛地往后退了两步,伸手捂住了脸颊,转身就跑。速度快到鹤丸伸出了手都没抓住她。鹤丸看着飞速跑走的人,一阵强烈的无奈感泛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他低头看着双手,软玉温香还残留着,那份熟悉感也是从未变过。与以前唯一有区别的,恐怕就是她刚才满脸的惊慌了吧。鹤丸没有控制失望的表情,却又不禁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他并不想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她,他是真的希望她能自己想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那个在很久很久以前,被自己所救的白鹤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的鹤丸太小,小到什么都不懂,也什么都不会,却在无意之间救了一只年幼的鹤,五条国永也借机给鹤丸起了名。

       在鹤的伤好了之后,鹤丸就没在见过它。直到鹤丸从墓里被挖出来,站在他跟前的是国江——或者说,是以前的国江。

       她笑着,却掉着眼泪,用宽大的衣袖一下一下擦着眼睛,红肿的眼睛让鹤丸一阵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她说:“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知道这就是好久之前的那只鹤,她的头发上还绑着自己最后换药时缠上的绷带,打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蝴蝶结。那是他第一次给鹤换药,以往都是五条的任务。他摸着鹤的脑袋,说着好玩的故事,直到鹤抬了头,蹭了蹭他的颈脖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伸手拥住了她,笑着:“我还真是要感谢一下把我挖出来的人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他们在一起了很久,直到鹤丸被多方转手。他再也没见过国江,会笑着喊他“鹤丸大人”,看起来温文婉约其实有些胆小害羞的女孩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那天在桃花树下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被吓了一大跳。

       可是国江什么也不记得,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喊他“鹤丸大人”。他早早就看见了国江头发上的绷带,他的内心有喜悦,有兴奋,有失而复得的欣慰和满足,却也有着厚重的失望,以及悲伤。

       他不知道国江是怎么忘记的,也不知道国江为什么会在这里。鹤丸去问过刀匠,刀匠却只是轻轻看了他一样,并没有做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想着,这重要吗?这比得上“国江现在就在这里”这件事更重要吗?

       “只要她在就好。”鹤丸笑着对刀匠说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国江忘记了,那就忘记了吧。虽然现在还有失望,但是这份失望一定会随着她的陪伴而逐日消失。因为只要有她的存在,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抬起了头,望着跑远的国江,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扩大。和以前一样,又有些不一样的国江,这样的“存在”,是他最好的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国江已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,紧紧地关上了门。鹤丸紧接而至,砰砰砰地敲起了门,也不顾后面的刀匠举着铁铲飞奔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门啦——”鹤丸的笑意穿透了门扉,让国江的羞意又浓重了一层,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不该那么吓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鹤丸真挚地道歉,不过门还是紧闭着。

       鹤丸叹了口气,靠近了门缝,压低了嗓音:“国江你再不出来的话——

       “就换我进去吧?”

 

Fin.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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